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普魯斯特寫道:「生命只是一連串孤存的片刻,靠着回憶和幻想,許多意義浮現了,然後消失,消失之後又浮現。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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普魯斯特寫道:「生命只是一連串孤存的片刻,靠着回憶和幻想,許多意義浮現了,然後消失,消失之後又浮現。」

自我有一個錯覺,以為自己無時無刻都在自我把握,普魯斯特卻想指出,我們連一個片刻也把握不了。那個片刻在哪個片刻會忽然浮現在你眼前?又忽然在你眼前消失?這你也控制不了。或者可以控制,靠着回憶和幻想,人在過去似水年華中重拾起某些意義。若沒了這份重拾,那麼我們畢生所經歷的每個片刻終將化作虛無,也失去了連串下去的意義。然而,我們甚少在日常世界中喚起這種體察,相反覺得自己每一刻都在把握。

你有過這種經驗嗎?本來我沒可能來到這個地方,因為偶發憶起某個片段的緣故,我忽然來到這裡。本來是記憶在你的腦海不自主地浮現,到頭來卻是你不自主地浮現在這個地方,你的行動被心裡那堆朦朧的零散感質所擺佈了。這麼說來,沒有感情的人甚麼地方都去不了,他只會一直停留在原來的地方,過着原來的生活,不會在軌道之外劃出新的痕跡。失去這種把握可能致命,但有些人至死方甦。

我忽然來到西營盤,僅因一念的浮現,喚來一個意外的邀請。在我還未認真寫作的時候,我就認識CHANKA 陳嘉。那時說要做作家的是她,料不到現在成了音樂人,過着當初未想像過的未來。我們斷了聯絡,原因已消失了,卻靠着某次浮現,我們聊起了各自的近況,像老朋友重見那樣。我聽她錄的demo,她看我寫的片段,似水年華是很貼切的形容。

最近她跟攝影師Hoyin和香水師Michael辦了一場小展覽,這也很普魯斯特,因為他們嘗試用種種片段喚起我們對旅程的追憶。能否喚起甚麼,還需取決於我們有沒有東西可被喚起。普魯斯特也這麼寫道:

「每一個讀者在閱讀的時候,都是他自己的讀者。作家的作品只不過是作家送給讀者的某種視覺工具,讓人可以在自己身上認出如無此書就沒法看到的東西。讀者如果在自己身上認出了書中所說的東西,那就證明這本書具有真理。」

展覽也給予三套工具,不止視覺,還有聽覺和嗅覺,藉此映照各自的遊歷,重回那些我們已遺忘的地方。還是那句老話:Find Thyself。

作者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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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我來說,文章,就是存在的探測器,揭示無知的布幕下的璀璨,讓讀者的知性更廣,感性更深,理性更明。
作者,1989年生於香港,著有小說《地球另一端》及《捉姦》。 writerhk@Patreon WriterHK@Parler WriterHK@gab 作者@MeW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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